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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研究生都对家人的这个问题感到恐惧——“你什么时候能完成?”我之所以痛恨这个问题是因为它唤起我研究生期间的艰辛感受—感到毫无进展,感到将永远无法毕业,同时你的家人并非真的理解你在忙什么。即便家中有成员拥有科学和工程学的学位,他们对我的真实日常情况也并没有切实地了解。
当我操着不太好的普通话与年迈的祖父交流化学研究与研究生院的细微差异时就更困难了。他不了解撰写论文或取得博士后职位的细节。他只想知道两件事情:我在做什么,以及我何时能完成?我并不抱怨他问这些,因为真的存在一种担忧即他能否活着看到我毕业。无论何时,他问我在做什么,我都会告诉他我在“吃苦”,在英文中可以将其翻译为“吃苦(的东西)”。这是我祖父所清楚了解的中文语句,然后他会点头并重复道“吃苦”。
在中国文化中,“吃苦”的美德是指为了更大的目标而忍受巨大的艰辛。这个“苦”与表示味道的“苦”是同一个字。正如中国菜中使用到的“苦瓜”,它的苦味儿并不轻微—-是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强烈苦味儿。当你“吃苦”的时候,你正在内化艰辛。
我们化学家都十分清楚这种吃苦的感觉。当第一次对分子轨道理论的复杂感到费解?你并不享受该过程,但你努力直至该理论为你所掌握。当你不得不自学实验室化学的复杂细节并使用不熟悉的设备工作时,学习如何在实验室内开展实验则是另一艰辛的努力。但所有这些学习、尝试、失败、以及再次尝试都是开展化学研究的核心所在,也正是吃苦的美德。
坚持不懈的心态是有用的,但会以不同的形式出岔子。在实验室研究中,“吃苦”会是一种收益甚微的途径,化学家们这样说服自己:若研究过程必须感觉不适,那么他们手中令人不快的任务必定会富有成效。化学家们会发现自己开展了诸多实验且长时间工作,特别是实验进展不顺时,但至少笔记本上的积累也是些所得,这种肯定感觉像是在吃苦。
但是我认为困难的是学会如何与实验室同事和导师谈论自己的失败,对他们有关解决问题的询问及观点敞开心扉。
假若用一种不同的方式看待忍受科学的艰辛会是怎样的?近来,我听闻有人将有效艰辛的工作描述为做艰苦的工作而非大量的工作。没错,开展大量实验或长时间工作是艰苦的,但并不像科学进步必需批判思维那么难。我认为一项极其艰巨且挑战自我的任务包含了对于需要改进之处的痛苦反思。艰巨的工作不仅意味着要重复同样的工作直至见效。而是要查明实验无效或假设可能不正确的原因。将一个实验再重复十次或许是容易的;退一步并承认实验无效及搞懂其背后的科学原因则是比较困难的。
科学往往是孤独的,当面对实验室里失败的苦楚时,也许我们会想退出。但是我认为困难的工作是学会如何与实验室同事和导师谈论自己的失败,对他们有关解决问题的询问及观点敞开心扉。在实验室开展创新的化学研究包含着许多失败,可能会是“苦”的。但我们不必独自吃“苦”。
由YanYan为C&EN翻译为中文。原文(英文)点击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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